几人窃窃,音量极低,但墨汀风是怎样的耳力,一字不落全听了去。
腮帮紧了又紧,虽从不对女子动手,但也听不得这般编排宋微尘。忍不住指尖暗力,手中的三才盖碗“啪”得一声成了一桌碎瓷。
“滚。”
他说这话时并未看着那几名女子,但几人不约而同后背凉如冰石,顿时吓白了脸,忙慌慌扔了手中脂粉,垂头掩帕,避着视线逃也似地出了门。
那老板娘哪有墨汀风这般耳力,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,见他突然发作,吓得膝盖一软,整个人伏跪在地,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,声音抖得不成调子。
“大、大人恕罪!奴家见识浅,嘴又笨,活该绞了舌头去!求大人……求大人把奴家当个屁放了吧……”
老板娘一面谢罪一面心中懊恼,这司尘大人可是寐界有名的冷面阎王,怎地见他对别的女子会笑,就以为可以闲话几句家常,今日当真是造次了!不,这不是造次,简直是造孽!
一时又悔又怕,扑跪在地,抽抽噎噎哭将起来。
墨汀风没料到带桑濮来逛个店竟会闹成这样,心中埋怨自己,遂掏出一锭御银置于桌上,
“耽误你做生意,抱歉。”
桑濮躬身将老板娘扶起,
“司尘大人是想到了公务要案,故而心里烦闷,听着周围聒噪便动了气,与您无关,还请莫往心里去。”
再待下去已然不合时宜,两人出了脂粉店,信马由缰沿着水街闲步而行——临水道那一面风更大些,加之有水不安全,他不动声色跟桑濮换了个位置,将人护在里侧。
但因着刚才这番插曲,墨汀风脸很黑,原本之前见了司尘大人都会过来行礼拜候的行人见状也再不敢近前,倒给了两人说话的空间。
“桑濮,我刚才之所以……”
“我都听见了。”
没等墨汀风解释,桑濮已然开口。她现在用的是宋微尘的身体,虽然羸弱却毕竟也有丙级以上的法力修为,要听见几人的窃语并不难。
“微微并非她们口中那般女子!”
墨汀风有些急,
“她是个清白姑娘,我们尚不曾……没有明谋正娶,我不可能动她。”
相比墨汀风,桑濮淡然得多,主要是这类众口铄金之事她经历得太多,身处烟花柳巷,在世人眼里,她何时清白过。
初听得那些人嚼舌根,桑濮便知道是有人处心积虑要污名宋微尘,她只是不明白墨汀风为何急于同她解释。
“墨公子为何要同我说这些?”
“因为……”
墨汀风神色痛苦,纠结了很久才开口,
“因为你是个清白的姑娘,千年前是,千年后亦如是。千年前我欠你一场明谋正娶的大婚,千年后,对微微,我更不会相负。”
“大婚……”
桑濮跟着喃喃,眸光闪动,千年前那场排场惊动京城的国舅府大婚,她特意一袭红妆,不遮轿帘招摇过市,甚至有意在府门前借口发难,当众揭了盖头让人瞧真切了是她,他不是也看见了吗。
“墨公子,你忘了,桑濮千年前就已经嫁人,早已不是什么清白的姑娘,你我之间……早就结束了。公子莫负宋姑娘才是。”
“桑濮……”
墨汀风神色愈加痛苦,
“微微忆起关于你的前部记忆后,曾告诉我一句话——桑濮因你而死。”
“你那时为何如此决绝的嫁给国舅爷,时至今日,还是不愿同我说实话吗?”